笔墨的性格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读萧守棉的花鸟画

文/耿忠平

记得在去年秋天的一次聚会上，由书法家卢俊兄引见相识了画家萧守棉，由于都喜欢中国传统艺术，因而有了一个十分投缘的话题。于是，在推杯换盏，天南地北中，我看到了一位个性坦诚、踏实和豪爽的北方汉子。随后，我们又在不同的场合见过几次面，并拜读了他的绘画作品，从而使我对他的艺术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。

纵观海上画坛，萧守棉是一个独具风格的花鸟画画家，他的作品既表达了一种传统文人写意的爽利、简约，又散发着民间美术的幽默、诙谐气息。其作在意境、图式、笔墨、色彩等方面，无不流露出这位浸润于海派文化中北方汉子的豪爽与细腻，大气与委婉，奔放和内敛，洋溢着和他本人气质相吻合的旺盛的艺术生命力。

一个有成就的画家，人们从作品中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个人情感、思想、审美等综合素养，萧守棉也如此。我曾在他的画室里，读过他早年的绘画作品，有山水、有花鸟，从笔墨到程式，其一招一式都是有章可循的，十分耐看，连连叫好。然而，他将画收起来时对我说，学习传统是必要的入门技巧和手段，进门后就应运用所学，消化吸收，逐步找到适合自己的艺术语素，彰显个性。我以为，崇敬传统是一种理性的态度，从容转身是一种智慧的勇气，理性和智慧是成功到达彼岸的渡船。因此，细细品味萧守棉的作品不难发现，作为一个从传统起步，有着扎实基本功的画家，他的画中没有盲目地推崇中国古典传统，也没有套用如今流行的创作模式，而是将多年的艺术实践经验和个性审美取向，有效地融合于创作之中，以自己的笔墨语言，倾吐着画家个人内心情绪和追求，让人们在亦古亦今中得到别具一格的视觉享受。

观赏萧守棉的花鸟作品，有一种雅俗共赏的亲和力。这淋漓的水墨与强烈的色彩融为一体的画面,极具现代绘画的形式美学趣味。他既注重刻画花卉、动物的基本形态特征，又在虚构的特定情节下，展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浪漫诗情意趣，显示了画家对自然的向往，对生命的关注、对生活的热爱。他笔下的题材大多是人们熟悉的，如荷花、红柿、葫芦、牡丹、金鱼、小鸟……这也是历代画家们津津乐道、乐此不疲的题材。他将这些传统的元素，借鉴了西洋绘画的造型手法，融入了民间艺术语言，通过有意识地变形、夸张，使表现物象的外部形式结构充满了抽象意味，这既拓展了个人的主观自由想象空间，也符合当代人们的精神追求和审美情怀，从获得的视觉快感中，引发心灵的共鸣。

在构图上，萧守棉讲究视觉形式美，他善于将表现物象根据自己的意愿经营调度，通过大大小小的笔墨或色彩，组成似方若圆、似叶非叶、似景非景抽象的几何形块面，通过穿插或贯通，使画面中看似互不关联的物象，成为有机的一体，产生强弱有序的音乐节奏感。这富有装饰意味线条、墨块或色彩，构成了大开大合、错落有致的图式，这不仅加强了画面的整体性，也构成了画家个性情感的视觉标志，呈现出耐人寻味的意境。我想，这也是他的作品多次入选上海及全国重大展览的原因吧。

萧守棉是一个聪明的画家，在力攻花鸟画之前，是一个笔精墨妙的书法家，尤其是他的行楷，颇受人们的关注。因为有了书法的基础，从事绘画后，无论是山水，还是花鸟，他都强调笔墨，既使在画面上运用了浓重的色彩，依然能看到那充满激情的线条。因为，笔墨是中国画的语言，他深谙此道。画面中他的用笔简洁遒劲，那或长、或短、或粗、或细、或刚、或柔的线条，在提按顿挫、轻重徐疾中，显露出一种勃发的盎然生机，一种撩人的生命动律。在用墨的处理上，他善于灵活运用墨色的干湿浓淡，利用墨色的自然渗化，达到水墨淋漓的效果，凸现出他对水墨艺术精神本质的把握和体悟。他的绘画虽多水墨，但时常根据画面的需要，借鉴民间艺术特点局部施以重彩，那单纯的色彩在画面上铺染，并与墨色并用，巧妙地利用色彩与墨色互相融合、渗化、重叠的肌理效果，从而使画面产生丰富的变化。色彩与墨色的组合，强烈中寓沉稳，绚烂中显宁静，构成了画家理想的和谐精神世界，张扬着富有个性的艺术光彩和人格魅力。

一日小聚，我乘着酒兴问萧守棉：来上海生活工作四十余载，却依然是一口北方话。他幽默地笑答：这是性格的使然，我习惯于顺其自然，不会刻意地改变。如果某天我讲着一口洋经浜的上海话，定会撂倒一大片，这肯定不是我。这虽是笑谈，也是有性格的，这就是萧守棉。